第1725章
拓跋野淡然的将衣衫穿好,男人的語氣算不得多好,有些低沉:“在看什麼,看這條難看的疤嗎?”
裴樂瑤嘴唇微微顫抖着,已全然蒼白。
她擡起猩紅的眼睛,滿是愧疚之色,難過到心口發痛。
渾身是傷的單于,唯有是險些緻死的,是她給拓跋野造成的。
“不難看。”
她語聲有些顫抖,眼睛在那條疤痕處移不開。
她再想象那日被刺客用刀刺傷後的拓跋野,鮮皿流了一地,中毒倒在地上的模樣。
如果自己不那麼沖動的說分手,如果自己選擇回宮後再說,是不是他就能避過這次危險?
拓跋野随即一笑,那笑意蒼涼如冬日呼嘯的寒風:
“這不是孤身上最深的那條疤,孤最深的那條疤,是在這裡,這裡的裡面。”
拓跋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髒。
偏生戎馬半生的單于,手起刀落,果決冷皿,
卻嘗情而癡妄,難以自拔,越陷越深,猶如自願溺斃情海之中一般。
情之一物,太過可怕。
裴樂瑤真的不知如何面對他,隻能從屏風後失魂落魄的逃了出去。
回了自己的帳子後,她這一夜,輾轉反側,一直睡不着。
長歌今日負責守夜,她小聲問道:“公主,您怎的了?可是今日跟單于鬧了不愉快?”
裴樂瑤歎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看見拓跋野兇口的那道傷疤了。
四年前,我跟他說了分手後,他大醉後遭遇暗殺,險些身亡。
此事,我難逃罪責。”
她側眸:“長歌,人的感情好複雜。
四年了,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要再去想這個人,可是偏偏控制不住,偏偏得知那道傷疤後難受到無以複加。
如果不是因為我,拓跋野就不會生死懸于一線了。”
長歌伸手拉了拉公主的手:
“是因為公主本身心地就好,也對單于有情,所以才痛苦。
這世間的男女之情就是這樣,動了真情,就是将匕首的鋒刃處對準了自己,随時都有可能受傷。”
三日後,拓跋野在兩國合約上簽字,蓋下了單于金印,事情談得極為順利。
裴樂瑤沒有求他,是他主動簽訂合約,親手送到她手上的。
拓跋野拿她沒有辦法,她要這天底下的任何一件東西,隻要自己有,他都會給的。
隻是,他想要裴樂瑤親自來一趟罷了。
拓跋野還是笑着誇贊她:“四年過去,小公主的成長天翻地覆,前途無量。”
兩國合作面前,裴樂瑤以公主之身侃侃而談,說合作,聊未來,道共赢。
公主将大周大國氣魄盡顯,明豔威儀,雍華高貴。
拓跋野也在這一刻看見了裴樂瑤的變化,此刻,她不是小公主,而是真的帝國公主。
那細弱的肩頭,已能擔千鈞之重。
他看裴樂瑤的眼神,也比從前多了幾分尊重與欣賞,匈奴的大阏氏,不正就是這個樣子嗎?
可惜,他此生是沒那個福分了。
裴樂瑤笑着:“拓跋野,謝了。你放心,租金年年按時上繳,一分錢都不會少。”
她努力做到公事公辦,笑容客氣禮貌。
拓跋野命人将合約遞給她,輕輕點首:“好,孤期待與大周公主的合作共赢。”
說完,裴樂瑤就要啟程離去了。剛轉身,烏恒從帳子外驚慌的沖了進來:
“單于,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拓跋野掀起眼皮,問道:“何事如此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