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地有聲一說完，他又想起古塔前的雨棚裡，曾經遞給少女的錦囊，一時間又被噎住了。

　　“任何符咒隻要大量現世，被破解都是遲早的事。”葉瀾見他意識到了問題，索性不再打擊他，走過去揭下男人背後的黃符紙，信手改了一筆，接着又貼了回去。

　　這一次，男人的眼神明顯變得呆滞了起來，盡管在用力搖晃腦袋想要保持清醒，可反應還是漸漸遲鈍了起來。

　　葉瀾站在他面前，負手而立。

　　“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

　　男人聞言張了張嘴，表情扭曲了一瞬還是發出聲音道：“他們都叫我老八，我是玄宗在外界的聯絡員。”

　　這回的答案讓在場衆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負責對外事務的五長老立刻走到一邊撥通手機确認，因為玄宗與外界的聯絡員雖然看似不起眼，卻是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所以選拔機制也十分嚴格。

　　這還是頭一回出現叛變的情況。

　　另一邊的葉瀾還在繼續問。

　　“你怎麼進來的？”

　　老八已然被撬開了口子，心理防線崩潰，回答越發順暢。

　　“我負責帝都區域十年，接送過很多玄宗的弟子，跟其中一些有交情，閑聊當中套到了消息，在獵人區黑市購買了很多符咒一路闖進來的。後來受到了古塔的召喚，得到了裡頭邪魔的力量，這才得以出入自由。”

　　聽到獵人區黑市，葉瀾眼眸暗了暗，“黑市在哪裡？”

　　老八搖了搖頭，“黑市沒有固定的地點，隻專門為有需要的人開放，我隻是有幸成為其中的一員。”

　　“有需要，是指什麼？”葉瀾捕捉到其中的關鍵字眼。

　　老八稍微停頓了下，想了想才繼續道：“有仇人要殺，有病要治，有心願要完成。”

　　葉瀾：“你屬于哪一種？”

　　老八：“我上個月檢查出了癌症晚期，普通醫學手段無法治好我，隻有古武界長壽的辦法才可以，可我已經來不及申請修行古武了，聽說玄宗有一種不外傳的秘技能夠起死回生。”

　　葉瀾聞言沉默了一瞬，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你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老八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好似一下子忘記了答案，可随着真言符的催動，那些被壓制住的記憶沖破禁锢，讓他整個人肌肉抽搐，痛苦地嚎啕大哭起來，在痛徹心扉當中，嘶吼出聲，“我賣了自己的老婆跟女兒！”

　　“......”

　　現場有片刻的死寂。

　　老八的痛苦與悲傷充斥着整個内院。

　　南絮閉上雙眼，歎了口氣，“記憶被強行解開，他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并且是不可逆轉的損傷。

　　葉瀾半垂下眼眸，上前一步伸手抵在他眉心，神色辨不出喜怒，嗓音更是涼薄到了極緻，“你的妻女，玄宗會幫你找回來的。”

　　話落，一縷内勁化成銀針，直接穿透對方的頭顱。

　　院内聲音戛然而止，而老八的額頭緩緩流出了一滴鮮皿，臨終之際，意識得到了片刻的清醒，他努力凝聚着渙散的瞳孔，對身前的少女說出了一句，“謝謝......”

　　謝謝你幫我解脫，也謝謝你幫我贖罪。

　　“可惡，這個獵人區黑市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竟然能如此操縱人心，喪心病狂。”青藤聽完整件事情，如今再看到地上的老八屍體，簡直氣到抓狂。

　　連城在一邊安撫他，一邊皺眉分析，“他們以凡人無法實現的東西許諾，所謂趁你病要你命，在人心理防線最脆弱的時候加以引誘，進而控制他們，确實是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