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書鼻頭發酸,“往後的日子,您慢慢跟他說,總有能說出口的時候。”
“我不說啊。”貴太妃笑得發甜,“他一輩子,大概也是不懂情愛的,我去跟他說,會吓着他的。”
錦書看不懂她的神情,她深愛一個不懂風情的男子,有什麼好甜蜜的?
“不懂啊?”貴太妃心思清明,伸出手指輕輕地摁了她的額頭一下,半帶嗔笑,“不懂就不懂,我的感情,你懂來無用。”
錦書是真的不懂,但她覺得很害怕。
眼前這位,對少淵有着養育之情的婦人,似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自己根本沒有辦法。
她五髒六腑衰竭,到了油盡燈枯的狀态。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進宮,給太上皇檢查過,他也是那般的境況。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忽然又好了很多。
她擡起頭,見貴太妃緩緩地閉上眼睛,吓得她連忙喚了一聲,“賢母妃。”
貴太妃慢慢地睜開眼睛,見她緊張的樣子,撲哧一笑,“我就是乏了。”
錦書松了一口氣,但是,眉頭還是微微地蹙起。
按照她的情況,那一刻也是很快會到的。
“見了他,我要與他說什麼呢?”
貴太妃忽然喃喃地說了一句,便是沉沉的歎氣。
“他是誰?”錦書覺得這個他,不是太上皇。
貴太妃沉默許久之後,說:“一位故人。”
一位故人?
“很想對他說一句謝謝啊,卻始終沒有勇氣找他去說,遺憾得很。”
她睡了一會兒,錦書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琢磨着她話中的意思。
那個他,是誰啊?是她曾經喜歡過的人嗎?
那個人是否在京城?
應該是不在的,否則她可以找他說一句謝謝,就不會成為遺憾了。
守了小半個時辰,貴太妃醒來,顯得精神了許多。
“走,陪我去找皇太後說說話。”
錦書皺眉,“找她?您這是給自己添堵呢?”
貴太妃笑着說:“添堵好,看她生氣,我就開心。”
錦書看着她精神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推了靜脈的原因。
“别去了吧。”
貴太妃站起身來,“啰裡啰嗦的。”
錦書去扶着她,“要不去看看太上皇吧?”
叮囑
“看他什麼時候都可以,就在隔壁,晚些過去陪他都成的。”
錦書想起上次去坐仙台探望她的時候,太上皇曾給少淵一封信,讓他轉交貴太妃。
那封信字數不多,不外乎是說互相保重身體。
看得出太上皇很在乎貴太妃的,為什麼貴太妃說他們不算相愛呢?
不,或者說,太上皇不懂愛呢?
到了晚年,互相保重身體,就是最大的浪漫,怎麼就不解風情?
錦書道:“滿姑姑,叫人備下肩輿吧。”
滿姑姑應道:“是!”
甯康宮裡。
太後冷冷地盯着貴太妃,又盯着錦書,心裡很生氣。
不是都走了麼?還扶着這個老賤人來,想背叛她這個婆母,也不用這麼明目張膽。
錦書倒是十分詫異,本以為太後直接說一句不見,便把人堵在外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