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忍心?
他胡亂派了個人去請老四,便回到了正院,兄長與老六在說話,他看着老六的眼神,也很奇怪。
他進去找了個地方坐下,想聽聽兄長跟六弟說什麼。
“盧家這邊執意退親,你這邊可有什麼中意的人家?兄長找人替你問問。”
這句話讓他判定六弟也會成為其中一人。
因為,兒女婚事在兄長眼裡是可利用的,隻有聯姻,沒有什麼中意不中意。
可憐六弟竟沒看出來,以為兄長真的給他做主兒子的婚事,便連忙說道:“兄長,說起來還真有一家的,隻不過門第不高,那姑娘長得也一般般,性子挺兇悍,說來也奇怪,那小子卻吃她這樣的脾性,被她弄得收了心,房中妾侍全部都趕走了,連外室那邊也都不去了。”
“是麼?”魏國公溫和地笑了笑,“若能收了你兒子的心,門第低一些也不打緊的。”
魏六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兄長真的同意麼?”
“本來也不同意。”魏國公歎歎氣,“但是我們魏國公府最近内憂外患,防着你那臭小子鬧出點禍事來,再加上盧家退親,他名聲也敗了,還有哪家看得上他?隻能将就了。”
魏六爺對兄長說不出的感激,這個兒子一直是最讓他煩心的,房中的事亂七八糟,也置辦了外室,還沒成親便有了庶長子和女兒,哪家能瞧得上他?
那臭小子也不同意盧家的親事,隻是與盧家聯姻很有必要,也是兄長下令的,所以他也一直拖着盧家不願意退親。
如今有兄長這句話,那就再無擔憂。
菜肴備下,國公府有好幾張特制的大圓桌子,是用來時節聚餐的,魏國公認為,一家兄弟們是要坐在一起,圍成一桌,才會團結,有凝心力。
魏四爺姗姗來遲,他身穿錦服,束金玉冠,臉色很差,蒼白中透着灰暗,眼底布滿了紅皿絲,昨晚一宿,他就沒辦法合眼。
媳婦孩子們都在哭,哭得他心煩意亂,也跟着哭了一場。
人都是要死的,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死,唯有他,像那死牢裡的死刑犯,倒數着那一刻的到來。
每一刻就顯得無比煎熬。
這一頓酒宴,更是一場折磨,他真的不想出來面對,心裡頭充滿了委屈,充滿了悔恨。
他現在也沒能想明白,自己為何會伸手去搶那紙團,如果沒搶的話,這一頓酒他就是替三哥難過的。
他也怨恨兄長他們,為何不再給他一個機會再抓一次?如果兩次都是他,那麼他心服口服。
該死的人是三哥,是他犯錯了,弄了大批的忍者去行刺,如果按照兄長的吩咐,隻派出幾人暗殺,那麼即便功敗垂成,也不至于鬧成如今這樣的局面。
三哥就是存了私心,怕貴妃不死,賢妃無法上位,才會不顧後果下了命令,如果暗殺不成就大批攻入。
本來那紙團是三哥拿的,自己為什麼要犯賤去搶?上天就是要他死,如今卻害得自己當了替罪羊。
他好不甘心。
魏三爺看到四弟投過來的怨恨眼光,心裡悲涼慘淡,不必怨恨,我與你共命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