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沉默,在客棧的廂房裡蔓延。
太醫是拓跋太後一族的人,按照輩分,拓跋太後要叫他一聲堂叔父。
但是,縱然是同族,一旦出了什麼事,他的小家全部性命也難保。
現在說的是對太後下毒,他沒有辦法去掌握分量,而且,他沒有随身攜帶毒藥的,要下毒就隻能出去購買。
毒藥很容易買,很多中藥量大了,會引起中毒。
可在北州購買毒藥,這怎麼可能不被查出來呢?
蕭王的人都在外頭盯着,他去藥店買藥,是一定會被發現的。
他衡量過後,跪下道:“太後,此法危險,而且購買毒藥不宜。”
“阿棠。”太後喚了一聲。
一名女官入内,道:“奴婢在。”
太後道:“阿棠,你随身帶着砒霜,拿出來,讓太醫斟酌用多少的量,可以既不損害哀家的身體,又可以讓哀家有中毒迹象。”
棠女官取出随身攜帶的一個小瓷瓶,交給太醫,“太醫,這是砒霜,你務必要謹慎,不可真傷了太後娘娘的鳳體。”
太醫噗通一聲跪下,“太後,臣認為此事不妥,甚是危險,您如今鳳體違和,這分量是極難掌握的,少了未必查得出來,多了,那是要命的。”
拓跋太後一拍桌子,“哀家已經沒有退路,橫豎是一死,隻要逼得蕭王妃出手救哀家,哀家才有活路,而且,還不需要背負她的救命恩情。”
太醫苦苦哀求,“太後,還是再想旁的辦法吧,這樣太危險了。”
拓跋太後冷冷地道:“你斟酌分量,哀家今晚便服下,服下之後派人去請蕭王妃,就說哀家是中了毒,她必須得來這一趟,這分量你若不斟酌好,哀家自行服用,哀家有什麼事你一樣要承擔後果。”
太醫聞言,臉色一片灰白,緩緩地站起來,顫抖地拿起了瓷瓶。
他拿來一張紙,倒出了一點粉末,覺得不足又倒了一些,可這分量......他覺得有一定風險,又用手指撥開一點。
拓跋太後盯着他的動作,“好了嗎?”
“太後,臣還是不建議,這毒吃了下去一切就由不得我們了。”
拓跋太後眯起眸子,透出冷銳的光芒,“你錯了,這毒吃了下去,一切就由我們來掌控了。”
她吩咐棠女官取來溫水,讓太醫把砒霜倒在了水杯裡。
太醫沒敢多倒,拿起紙來抖了抖,下去了一些,這分量如果正常人吃了,問題不大,但太後如今鳳體違和,他還是很擔心。
“按照這個分量服下去,會有什麼症狀?”拓跋太後問道。
太醫說:“這分量服下,不會有多大症狀,會有些惡心,或者是輕微的腹痛。”
拓跋太後蹙眉,“不夠,哀家要的是有明确的中毒迹象。”
“娘娘,這分量應該也查出是中毒了。”
拓跋太後臉上有一股子狠勁,“哀家不要應該,哀家要的是确定,不管是城中任何一個大夫來,都可以診斷是中了砒霜毒的。”
太醫隻得再多倒一點,然後用勺子把砒霜徹底和溫水攪在一起,這一杯看起來,就是普通的溫水。
拓跋太後端起了水杯,深呼吸一口,在飲之前,她再一次問太醫,“哀家的癰腫,你确實沒有把握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