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朕該先應付誰?”
淩燦閉目,作沉思狀,半晌睜開,道:“兩者,沒有先後,不能同時應對,則先解燃眉之急,圍身之困,再解決最大隐患。”
“燃眉之急,圍身之困?最大隐患?”景昌帝盯着他,“願聞其詳。”
“燃眉之急,當指太上皇,太上皇手握廢帝大權,按照卦象所示,紫微星曾黯淡,也就是說,太上皇或有可能動過廢帝念頭,但如今紫微星慢慢亮了,證明太上皇正在逐漸打消念頭。”
景昌帝眉目一厲,暢慶園那日,他應該是動了廢帝的念頭。
但如今打消念頭,或是跟丞相上位有關,朝中有丞相,削了他的帝權,太上皇以為可鉗制他了。
看來,恢複相制,利在他。
“圍身之困呢?”
“圍身之困,則是有人不斷暗中經營擴大權勢,扶持儲君......”
景昌帝厲聲道:“是蕭王!”
淩燦卻緩緩搖頭,“不,蕭王是明着來的,且他有太上皇的支持,有軍權,有民望,他是最大的隐患。”
景昌帝眼底一片冰冷,“他想當皇帝,對嗎?”
淩燦一笑,“他是嫡子,想當皇帝不奇怪,但是,他何必舍易取難?扶持一位皇子成為太子,太子必定倚重他,事事聽他,當個攝政王,也算是控制了燕國,日後廢帝,不也是他一句話的事麼?”
“他大膽!”景昌帝怒道。
淩燦說:“所以,微臣才說他是大患,但卻不着急對付,因為他所謀求之事太長遠,陛下可除掉圍身之困,再集中精力對付他也未遲。”
景昌帝深思了一下,道:“隻怕他不想扶持皇子,一心隻想自己當皇帝。”
“他眼下這麼做,就是亂臣賊子,以他如今的倨傲,不屑當亂臣賊子,他需要不斷建功立業,輔助君王,在燕國立下名望,等日後太子登基後,再營造新帝無道,他廢帝取而代之,便無人再說他什麼了。”
景昌帝太清楚這位弟弟了,他就是重民望,重名聲,這幾年立下了戰功後,便嚴于律己,約束門下,不許鬧出半點醜事。
所以,監正說得有道理,亂臣賊子他是不屑當的。
扶持皇子,再到确立太子之位,再花時間鞏固太子的地位,得到太子的重信和依賴,前後起碼要花費小十年的光景。
如此說來,他是不着急對付。
反倒是魏國公得寸進尺,不斷任用自己的親信,且拉攏朝中大臣。
“陛下,圍身之困也不用太過慮,如今有丞相與之抗衡,何不利用丞相與他鬥,您居中平衡?”
景昌帝蹙眉,如果這樣做,就是要重用丞相,但丞相是太上皇舉薦的人。
淩燦洞悉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陛下,太上皇如今已漸漸沒了廢帝的念頭,且他始終是想讓朝廷穩固,讓燕國更加昌盛繁華,所以他舉薦的人往往是于國于朝有用的,再說,丞相之位權重太大,不管您願意不願意,都是要用他,何必顯得心甘情願地倚重他呢?您若使得丞相與您一心,何愁什麼遠近之憂呢?”
這番話,說到了景昌帝的心坎裡去了。
他當然想要對付老七,但是,比起老七的強勢,魏家的氣焰日漸高漲,讓他心裡十分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