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 她可以原諒他?
她緩緩将那個小鐵盒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枚漢白玉的吊墜。
雖然光線昏暗并不能看清吊墜的模樣。
但她卻早已将那輪廓刻入心底。
那是父母留給她唯一的遺物。
這麼多年,她始終都帶在身旁,數不清曾撫摸過多少次。
每次隻要,她有情緒上的起伏,都會拿出來撫摸一番。
好似,隻有那時,她内心才能平靜下來。
然而此時,她像以往那般撫摸着,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
思緒甚至忍不住飄到了許多年前的那個冬夜。
那一年,她五歲,正經曆着父母雙雙離世的悲劇。
然而禍不單行,父母車禍才剛剛離世,林家親朋就為遺産争的不可開交。
她與弟弟,原本最需要安撫和關注的兩個人,卻無人過問。
在那場混亂中,甚至足足餓了整整三天。
那一晚,又濕又冷,紛亂的雪花染白了整個世界。
而那一晚,身無分文又饑餓無門的她,唯一能拿出手的也隻有這枚吊墜了。
吊墜是那年生日時,父母送的生日禮物。
她和弟弟一人一枚,隻是弟弟那枚早已遺失在車禍現場。
隻剩下她這枚成為了她和弟弟對父母唯一的念想。
然而,現實的殘酷,卻是連這一丁點念想都不願留給他們。
那一晚,她捧着這枚吊墜在面包店外足足徘徊了三個小時。
若不是弟弟已經忍不下去,她還不願拿這枚吊墜去換吃的。
當吊墜交到收銀員阿姨手裡的時候,她曾以為自己此生再也無緣相見。
卻不想,上天還是眷顧她的。
最終這枚吊墜又回到了她手上。
而歸還吊墜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她永遠記得那個夜晚,他小小手掌捧着吊墜追出來的場景。
他說,“這個對你一定很重要吧,既然重要就好好保管,我叫彭鼎,你以後要是想吃面包就報我的名字,不用給錢也有面包吃。”
那天,她就站在那裡,在饑寒交迫的雪夜中,永遠記住了那個溫暖的名字,彭鼎。
她的思緒回歸,回到手裡的吊墜上。
所以,她是不是做錯了。
無論怎樣,他對自己始終有那一飯之恩。
哪怕這一年多來,她早已還清。
但那份溫暖卻永遠留在心間,無關情愛。
所以,她是不是對他太絕情。
即便,他對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情真。
甚至還傷害到了她的感情。
但,過往他對自己種種的溫情,真的就要全部否定嗎?
林笑此時有些茫然。
從那晚她在餐廳親眼目睹他對另一個女人滿滿愛意的畫面,又聽聞他過往的瘋狂後。
從心底上,她就對他豎起了一道牆。
這些天,她更是用忙碌來麻痹自己。
逼迫自己不去想。
她原本以為自己都做到了。
然而,地鐵上,那個男人的嘲諷卻令她這些天的努力都化為了灰燼。
那一刻,她積壓的憤怒,不甘,難過、委屈、失望通通糅進了拳頭裡。
大打出手。
她明知道打人不對,卻還是控制不住。
她慌亂不安,不知該如何安放自己失控的情緒。
甚至在大排檔見到醉得一塌糊塗的他時,也匆匆逃離了。
她怕自己會動搖。
但,這樣冷漠絕情真的對嗎?
她茫然了。
她就坐在那裡,不停地撫摸着那些熟悉的紋路。
黑暗中,内心卻始終不能平靜。
甚至還越加的焦躁不安,似乎某種情緒就要破繭而出。
片刻後,她終于控制不住,“嗖”地一聲站起身,将那枚吊墜放回原處,就朝着門外沖了出去。
隻是,當她匆匆返回大排檔的時候,那張桌子卻已經空空如也,沒有了他的身影。
她原本高漲的心情瞬間一落千丈。
所以,他是已經酒醒回家了嗎?
周圍的人正忙碌地收拾着,似乎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
桌子被一張一張地撤離。
直到最後場地空空,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就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心恨恨地揪在一起,一顆淚珠潸然而落,那麼痛,那麼痛。
“妹子,你怎麼又回來了。”
直到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她才從痛苦中抽身,抹了眼淚轉眸看過去,模糊的視線中是胖老闆那張熟悉的臉。
“哥就知道你會回來的,呐,人在前面巷子口的賓館裡。”
“謝謝。”
聞言,她像是突然活過來似的,朝着向胖老闆深深地鞠了一躬,表達完謝意,匆匆地離開。
賓館的位置還算好找,她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就找到了。
她按照胖老闆給的信息,找到了那個房間。
隻是,門是關着的。
寂靜的走廊上,她站在門口,望着那扇緊閉的房門,原本熱烈的期望瞬間被澆滅。
她發現自己沒有勇氣去敲門。
曾經如此果斷的她,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的她。
此時,卻變得猶豫不決。
敲開門,她能說什麼呢?
告訴他,她可以原諒他?
但,他真的需要自己的原諒嗎?
會不會到頭來隻是她的自作多情。
想到此,她轉身靠在牆上難受地閉了閉眼。
正猶豫時。
房門緩緩從裡面打開。
她蓦地一怔,頓時僵在了那裡。
“水......有水嗎?”
那熟悉的聲音,她忍不住握緊了雙拳,緊張地轉眸望去。
門口處,他一手扒着門框,臉頰死死地貼在上面,似乎有些站不穩。
雙眸半眯半睜,顯然是還未清醒。
她蓦地松了口氣。
“水......我要喝水......”
他呢喃着,眼看着就要跌倒,林笑連忙上前扶住。
她将他扶起,将他的胳膊緩緩地搭在自己的肩上,重新扶回了房間。
“等一下,我馬上就去拿水來。”
她扶着他躺回床上,剛要起身去拿水,手腕突然被扯住了。
“笑笑......”
林笑猛地一怔,她停在那裡,半晌才緩緩地回頭,目光落在他仍是不太清醒的面上,不确定剛剛的那一聲喊的是笑笑還是翹翹。
但,轉而一想又覺得自己有些妄想。
他怎麼可能喊她的名字。
他分明早将整顆心都給了那個叫連翹的女人。
想到此,她緩緩地收起了目光,将他握住手腕的手緩緩地移開,輕輕放回床邊,這才轉身朝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