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特意給她們留空間。

　　“謝謝。”溫爾晚說。

　　左敬望着她：“……溫爾晚完全不必跟我說謝謝。而小甯的話，更不需要跟我說謝謝。”

　　所以，不管她是誰，是什麼身份，都無需對他說這兩個字。

　　溫爾晚卻不敢和他對視，微微低着頭。

　　左敬和她擦肩而過。

　　他在醫院守了一晚上，略有些憔悴，下巴處的胡渣也越發的深了。

　　門輕輕關上。

　　溫爾晚站在原地，沒有走到病床那邊去。

　　甯夫人也沒有叫她。

　　就這麼沉默着，沉默着，直到病房裡響起了細細的抽泣聲。

　　“甯……甯夫人，”溫爾晚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給你帶了一束花。”

　　她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位……

　　親生母親。

　　“你叫我甯夫人，那我……該叫你慕太太？”甯夫人擦了擦發紅的眼角，“先坐吧。”

　　造孽的。

　　親生的母女，卻稱呼得這麼生疏！

　　溫爾晚将花束放在櫃子上，整齊的擺好，然後才落了座。

　　甯夫人一直看着她，目光裡滿是憐愛，還有愧疚。

　　“其實，昨晚到了醫院不久，我就醒來了。”甯夫人說，“我睡不着，一閉上眼睛，我腦海裡閃過的，全部都是這些年來，你所有的遭遇。”

　　“我過得……還算好。這些年，爸媽對我也是如同親生，沒有半點虧待。”

　　甯夫人點點頭：“我知道你在溫家的日子，雖然不說多富貴，但是衣食無憂，小康家庭，溫母又是知識分子。可是我最心疼的，是你嫁入慕家之後啊……”

　　一切就急轉直下，都開始變了。

　　從天堂到地獄，隻需要那一瞬間。

　　“如果那個時候，我知道你就是小甯的話，我就是拼了整個身家性命，也要從慕言深手裡救出你，不讓他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慕父的死，在海城是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大家也都聽說了死因。

　　所以，慕言深對溫家出手，沒有一個人求情，更沒一個人相助。

　　大家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再說了，溫家也是罪有應得，法院都下判決書了。

　　甯家也是清楚的，卻隻當做一個新聞，聽聽就行了。

　　溫爾晚苦澀的回答：“甯夫人，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的。”

　　“你吃了多少苦啊……我這些年，吃齋念佛，做公益做慈善，對甯語綿好，就是希望我付出的這些，能夠化作福報，報到你的身上。沒想到……”

　　甯夫人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我知道，你說過，你做的所有一切，就是希望我在失蹤之後，能遇到一個好的人家，過上正常的生活。”溫爾晚說，“在溫家的日子，我确實過得很好很開心。隻是遇人不淑，婚姻不幸罷了。”

　　溫爾晚還反過來安慰甯夫人。

　　“去做個親子鑒定，好不好？”甯夫人淚眼婆娑的看着她，征求她的同意。

　　生怕她誤會，甯夫人又趕緊說道：“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已經确認你是小甯了。隻是空口無憑，需要一份充足的醫學證據。畢竟，你爸還不知道這件事。”

　　溫爾晚緩緩的擡頭，終于對上了甯夫人的目光。

　　她問道：“你很想讓我回到甯家嗎？”

　　“當然。”甯夫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一把緊緊的握住溫爾晚的手，“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夠回來……小甯，你是媽媽的寶貝，是心頭肉啊！”

　　“那，我回來了，甯語綿呢？”

　　甯夫人一怔。

　　溫爾晚又問道：“她做了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甯家還護不護她？你還認不認她這個養女？是放棄她撇清關系，不管她的死活？還是顧念着二十多年的養育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