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謹慎地看着韋婉，她說：“太後當真要集結咱們現在手中所有的力量，殺入皇宮，清除皇帝身邊的奸臣？”

　　面對着李師師，韋婉的眼神略微些閃爍。

　　說實話，其實她自己的内心，就跟剛才做的那個夢一樣，迷幻混亂。

　　李師師見韋婉表情有所變化，她又說：“其實當局者迷，太後一直在皇帝身邊，距離過近。”

　　“有些時候看到、聽到的，都隻是他刻意營造的畫面。”

　　“但從我們這些外人的目光來看，皇帝雖然掩飾得很好，但實話實說，他并非賢主。”

　　“而且，近些日子皇宮裡總有宮女失蹤，肯定與他做不了關系。”

　　“皇帝固然高高在上，服侍他的宮女卑微如蝼蟻，她們的一切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他在隻言片語之中。”

　　李師師說話聲音雖然不高，但卻是字字珠玑。

　　“皇帝一句話就可以讓别人人頭落地，一時興起便可以肆意玩弄她們的身體，甚至人心！”

　　“您是太後，您在乎的是皇帝，皇帝出現了異樣，就說他身邊有了奸佞，是那些人影響了皇帝。”

　　“可是真正動手殺人的人是皇帝，如果一個人真的心懷坦蕩、愛民如子，又怎麼可能殺了一個又一個？”

　　眼見韋婉神色有變，李師師又追着說。

　　“太後娘娘要召集咱們所有人殺入皇宮，斬殺奸臣、清君側。”

　　“就算我們做到了，這些賊人都死了，可是這些肮髒龌龊的小人能殺的光嗎？”

　　“又有何人，為那些含冤而死的宮女、太監，伸張正義呢？”

　　李師師的話句句誅心。

　　韋婉也當然都聽進去了，畢竟她和李師師一樣都來自這個社會的底層。

　　她曾經也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婢女，也正因如此，她才會被趙佶像個玩具一樣擺弄，予取予求。

　　李師師方才那一番話，雖然沒有直接點破，卻像是一根針，直接紮進了韋婉的心裡。

　　說白了，李師師的話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就是你兒子犯了錯，你就要糾集一群人去把他旁邊的人都殺死了，然後把這些罪都怪到這些人身上。

　　你兒子又可以繼續光明正大地當皇帝，繼續寵信那些肮髒龌龊的小人，繼續禍害别人家的子女。

　　可是又有誰，來提這些受迫害的人伸張正義？

　　為他們報仇雪恨？

　　韋婉閉上了雙眼，夢裡面的畫面片段式地在她的腦海當中閃現。

　　忽然間，韋婉自己都不由地打了一個寒戰。

　　因為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活成了曾經她無比厭惡的模樣！

　　想到這裡，韋婉不自禁轉頭看着李師師。

　　她主動開口詢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結果，李師師卻是笑了一聲，說。

　　“第一步，先清除皇帝身邊的奸人。”

　　李師師說完，韋婉當即愣了一下。

　　二人彼此對視，很快就從這話語當中，通達對方的心意。

　　就在李師師做好準備要下達命令的時候，門外卻是突然有一個身影沖了進來。

　　來的是盧青。

　　盧青此刻面色驚懼，氣息起伏，她急急忙忙開口：“啟禀太後，大事不好了！”

　　李師師和韋婉彼此對視一眼，李師師率先問：“怎麼了，何事如此驚慌？”

　　盧青乃是李師師的得力手下，做事情素來穩健。

　　共事這麼久，李師師還是第一次見她臉上流露出如此驚慌的神色。

　　盧青當下趕忙說：“今天一早，我帶着兩個人進杭州城打探消息。”

　　“卻發現杭州城内有許多人，都出現了一種中毒的症狀。”

　　“中毒輕者嘔吐虛弱，而重者則是疼痛難忍，尋死覓活。”

　　韋婉一聽，趕忙詢問：“有多少人中毒？”

　　盧青說：“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