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太子來見,理所應當地驚動了整個趙府上下。
趙玄機帶領全府上下人來迎接。
這并不奇怪。
雙方雖然是政治敵人,但既然是政治上的敵人,那麼該有的場面彼此都要互相維護,正如李辰會在朝會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趙省令是當朝肱骨,今天李辰來趙府,趙玄機就是隻剩下了半口氣,讓人擡也要擡到家門口去迎接。
這是政治場上大家都公認的規則,李辰無意去打破,維系着挺好。
要不然沒了規則就等于沒了規矩,大家都是政治強人,沒了規矩束縛,這王朝早亂了。
隻是讓李辰意外的是,趙玄機雖然不是讓人擡着來的,可看他那顫顫巍巍被人攙扶着走來的樣子,還當真是病了。
見到趙玄機一步三晃,被人攙扶着走過來的畫面,李辰心裡突然湧出一個惡毒的念頭。
這老頭子要是直接病死就好玩了。
這個念頭剛出現就被李辰自己否決。
不妥。
趙玄機就是死,也不能死在這個時候。
所以李辰立刻表露出了關心。
“省令可是生病了?”
李辰說話的時候,親自過去攙扶起了本打算下跪行禮的趙玄機,語言關切,動作誠摯,旁人看了無不贊歎君臣友愛,傳出去又是一樁佳話。
趙玄機聲音有些沙啞,道:“感染了些許風寒,本倒也不算嚴重,隻是年紀大了,這身子骨就弱,一個小病也要休養許久才能緩過勁來,當不得殿下如此。”
李辰關切道:“大毛病往往都是從不起眼的小問題累積起來的,省令勞苦功高,如今更是身系社稷之重,可不要操勞壞了身子才好,回頭本宮便讓宮裡禦醫過來看看,無論如何,省令的身體最重要。”
趙玄機溫聲道:“多謝殿下關懷,殿下一路奔波本就勞苦,如今這具老軀還要殿下費神,當真是無用。”
李辰攙着趙玄機往裡走,笑道:“這話從何處說來,本宮做再多,也是理所應當的,倒是省令如此殚精竭慮,實是朝野楷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非但沒有往常的唇槍舌劍,此刻竟還真有幾分惺惺相惜互相體諒的感覺。
說話之間,已到後院。
李辰解下了身上的大氅,親自為趙玄機披上。
“天寒地凍,省令又有風寒在身,還是注意保暖才是。”
趙玄機看了看身上的大氅,擡頭對李辰道:“老臣也不知多少年未曾有人對老臣如此體貼了。”
李辰讓趙玄機在搖椅上靠坐下,自己也坐在了他的對面,伸出雙手張開十指在兩人中間的火盆上烤火,感覺火焰的熱力從掌心傳遞到體内,渾身暖洋洋的,聞言便道:“府中下人如此不懂事麼?”
趙玄機笑了笑,道:“下人們伺候自然是盡心盡力的,但這種伺候,再無微不至也談不上貼心,殿下應當是懂的。”
李辰點點頭,道:“子女反目,盡管權柄在握,一聲閣老被人叫了大半輩子,如今一聲省令那也是朝野群臣之巅,但回轉頭來,卻是孑然一身無人問粥可溫,确實晚年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