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沒想到,第三份聖旨是空的。
一片空白的聖旨,隻有國玺和大行皇帝私章在末尾處。
換句話說,現在不管誰得了這份聖旨,在上面寫了什麼東西,隻要國玺和私章屬實,那麼它就是大行皇帝的旨意。
李辰不由得看向大行皇帝。
大行皇帝靠在病榻上,氣若遊絲,但他依然含笑看着李辰一一把三道聖旨看完。
見到李辰看過來,大行皇帝招了招手。
動作很輕微也很無力,但卻足以讓李辰看明白意思。
李辰立刻走過來,撩起了衣角,跪在床榻邊。
“第三道聖旨,讓你來寫。”
大行皇帝努力咬字清晰地說出這句話。
李辰心頭一動。
自他監國至今,下的聖旨不少。
雖然最後蓋的也是國玺,但那畢竟是以太子名義頒發的。
可這道聖旨不同,它是以大行皇帝本人的名義所頒發。
李辰明白大行皇帝的意思。
這道聖旨,不管李辰寫什麼内容,它都擁有無可辯駁的權威性,天下,沒有人敢違抗這道聖旨,包裹趙玄機。
甚至李辰膽子大點,可以直接把這道聖旨寫成傳位诏書。
“父皇要兒臣寫什麼?”李辰問。
大行皇帝含笑看着他,說道:“你想寫什麼?”
兩人看似很沒營養的互相提問,實際上卻是一道考題。
一道對李辰來說再簡單不過的考題。
大行皇帝剛說過,做皇帝要學會絕情,而這道考題,就是在考驗李辰的性子。
“殺付玉芝、張必武,剪除内閣羽翼,滌蕩朝廷派系,還政于太子。”
李辰的這句話,膽子極大。
特别是最後一句還政于太子,簡直可以說是大逆不道。
因為政,本就不是太子的,而是皇帝的。
但是大行皇帝聽完,卻非常欣慰。
他吃力地說道:“倘若朕再年輕十歲,憑你這句話就能掉了腦袋。”
“但是現在,朕很欣慰,因為你不是優柔寡斷之人。”
“對于一名帝王來說,甯可他殘暴嗜殺,喜怒無常,也絕對不能優柔寡斷,怯懦膽小。”
“你敢殺這些人,很好。”
“你敢對着朕說出這番話,更好。”
說完這番話,大行皇帝突然開始大口喘粗氣。
他瞪大眼睛,那張枯瘦的臉上眼球爆出,顯得格外恐怖瘆人。
伸出幹瘦得如同雞爪子一樣的手,大行皇帝努力地說:“朕···朕···的時間···不多了···”
“父皇,您先别說話了,兒臣馬上叫太醫來。”
“太醫沒用!”
大行皇帝近乎聲嘶力竭,脖間的青筋暴起,那耷拉松垮的皮膚下,如同一條條粗大的蚯蚓,猙獰恐怖到了極緻。
天知道此時大行皇帝有多難受,病痛居然把堂堂一尊帝王折磨到如此境地。
眼看大行皇帝幾乎要不行,李辰心頭砰砰狂跳。
難道今天自己就要登基?
但是李辰總覺得哪裡不對。
似乎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此刻,李辰看見跪在旁邊,始終緊握着大行皇帝的手沒松開的三寶,他悚然一驚。
大行皇帝說過,三寶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