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向來剛愎自用,獨斷乾坤的甯王來說,給别人機會,從來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可面對這個機會,李松儒并不打算接受。
“王爺,老母年歲大了,實在經不起舟車勞頓的折騰,本來末将身為兒子的,常年不在老母身邊盡孝道就已經慚愧無比,再讓母親拖着一把老骨頭從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來到人生地不熟的金城,末将實在于心不忍,還請王爺能成全。”
李松儒把話說到這份上,甯王果然不再堅持。
“你說的有理,那麼天亮,你就出發吧。”
李松儒聞言起身,給甯王行了一個禮,這一躬深深到底,保持三息之後,李松儒才退出營帳。
整個過程,李松儒沒再說話,甯王也沒吭聲。
隻是等李松儒徹底離開之後,甯王平靜的臉上毫無征兆地浮起一抹猙獰和怒火。
他感受到了李松儒的不滿和抗拒,而這種不滿與抗拒,是甯王最不能容忍的。
他需要的是對手下一切人和事徹徹底底的完全掌控。
李松儒剛才表現出來的不滿與抗拒,是在報複他的不信任,但更是在挑釁他的權威。
“你的一切功名利祿,全是本王給你的,本王說是你的君父都不為過,本王懷疑你,你不極力自證清白,還甩臉子給本王看,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甯王怒氣勃發,抓起一隻茶杯就狠狠砸在了地上。
這段時間一連串的事情,沒有一件讓甯王感覺順心,他煩躁地喘着粗氣,低沉地開口道:“來人!”
營帳内,浮現出一道幽靈一般的身影。
“本王不希望再看到李松儒,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不用本王多講,上次你們執行的任務又失敗了,這是本王最後的耐心和底線。”甯王冰冷地說道。
營帳内,那兩道幽靈一般的身影跪地,給甯王磕了個頭,然後緩緩消散在營帳之中。
心煩意亂之下,甯王也已經無心睡眠。
他走出營帳,深夜的西北大地冰涼而蒼茫,哈出一口氣,全是茫茫白霧。
下意識地看向月牙關所在的方向,甯王的心情沉重。
不知道為何,他有一種莫大的不詳預感,正如同一張巨網一般籠罩着他。
可他左思右想,又想不出這種不對勁的感覺來自于哪裡。
既然想不通,甯王索性不去想,他轉身下令道:“來人,将所有萬夫長以上将領叫來,本王有重要事情與他們商議。”
此刻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月牙關内,李辰同樣一宿沒睡。
整個月牙關繁忙無比。
戰士們有序退下,民夫們則穿上了戰士的铠甲,在一批自願留下的傷兵帶領之下,準備開始一場浩大的偷天換日。
站在城牆頭,李辰身上披着一件大氅,搓着手說道:“記住,所有參戰的民夫全部統一派發三倍撫恤,而且必須立刻交付到其家人手中,家人不在的,着專人送去,這件事情,專款專用,誰要是在這些銀子上面動手腳,不管是誰,本宮必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