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廠衙門,監牢内。
陳通慢條斯理地吹了吹茶水,将熱氣與茶湯上漂浮的茶葉吹去之後喝了一口,隻覺得滾燙的茶湯入喉,苦澀中帶着清香,入喉又回甘,滋味奇妙無窮,整個身體也跟着暖洋洋起來,使得外面已經連續下了兩日的大雪都顯得不那麼嚴寒刺骨。
在陳通的對面,有兩個男人被綁在刑具上,白色的囚服已經被皿液染紅,老舊的皿迹發黑,新鮮的皿迹卻還鮮紅,彼此糅雜,配合着監牢内的濕氣和腐爛發黴的味道,這環境絕對談不上舒适。
披頭散發的林懷章和林懷玉兄弟倆低垂着腦袋,若不是兇口還微微起伏證明他們還活着,任誰看了都隻會以為這是兩具屍體。
胡斐則站在一旁親自擔當行刑手,眼下停了用刑,他則屁颠屁颠地給陳通斟茶,在一旁小心仔細地伺候着。
“抓你們來,已經快小半個月了,這十來天的功夫,苦頭你們也吃夠了,本指揮使也每天都來見你們一次,怎麼,到現在還是不願意開口?”
陳通平淡的話語沒有換來林懷章和林懷玉倆兄弟的任何反應,胡斐見狀面色猙獰,拿起了鞭子反手就是兩鞭抽打在兩人身上。
胡斐的手段極有技巧,鞭子不偏不倚地打在兩人肩甲的穴位處,既能讓人疼得死去活來又不至于導緻傷勢過重。
果然,兩聲鞭響之後便是林懷章和林懷玉凄厲的慘叫聲。
林懷玉擡起頭來,目光兇狠地盯着陳通,虛弱但無比怨毒地說道:“你們也隻有這麼點本事了麼!?大爺我還不夠爽!再來!”
長時間的折磨,讓性子本就更桀骜一些的林懷玉更加偏執,他此刻内心七情六欲隻剩下了滔天的恨,殺光所有錦衣衛的恨。
陳通微微挑眉,他看着林懷玉,說道:“折磨人的手段,東廠有的是,你們現在見識到的還隻是皮毛而已,若非本指揮使覺得留你們還有點用處,你以為你現在還有開口的機會與力氣?”
林懷玉冷笑,正欲說話,卻有一名錦衣衛匆匆而來,腳步聲打斷了他的話。
那錦衣衛湊到了陳通耳邊說了兩句什麼,隻見陳通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片刻後,陳通去而複返,身邊還跟着一位身穿皂青色布衣長袍,披着一件貂毛大氅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容貌尋常,五官相貌隻能說是一般,但眉眼之中卻有一股子溫潤如玉的成熟味道,給人以一種極為溫厚的踏實感與安全感,屬于那種一見之下,絕對讓人心生好感的類型。
此人,正是周長壽。
周長壽才一跨入監牢内,就被刺鼻的難聞味道沖得皺了皺眉頭。
陳通見狀笑道:“周兄若是要來,派人提前知會一聲便可,我讓人去接你,外面風雪大,聽說周兄風寒才好,可不要再着涼了,若是有事要提審,我另外安排個地方?”
周長壽将身上的大氅脫下,抖去了上面的雪花冰渣,笑道:“無須如此麻煩,橫豎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勞煩指揮使也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