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營帳内,人數不多,但氣氛沉重而肅穆。
此刻還留在這裡的人,除了吳擎蒼之外,就是負責出主意的參謀類将領,李辰坐在一側,八風不動。
吳擎蒼一雙眉頭擰成了八字,他扭頭看向李辰,左右思量之後,來到李辰面前,說道:“殿下,如今局勢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地步,臣,跪請殿下···”
“跑路?”
李辰打斷了吳擎蒼的話,似笑非笑地問道。
吳擎蒼跪在地上,他這一跪,營帳内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來。
吳擎蒼說道:“殿下,君子不立危牆,這并非苟且偷生,而是殿下身系社稷安危,絕非意氣用事···”
“這不是意氣用事。”
李辰再次打斷了吳擎蒼的話,平靜地說道:“更加不是本宮要在這裡強撐着,而是整個卧龍山已成廢墟,二十餘萬遼軍手拉手都足夠把整個卧龍山包圍,你說本宮是不是插翅難逃?”
“逃不掉,這是其一。”
“從月牙關至今,本宮把手頭上所有能拿出來的資源,包括人、财、物,全部都拿了出來,賭的就是今日這一戰,本宮也說過,要麼凱旋,要麼身死,而如今到了揭曉之戰,本宮卻跑了,将士心寒,天下心寒,本宮還如何服衆?”
“不能逃,這是其二。”
“大秦帝國國祚三百六十餘年,眼看就要到三百七十年,自太祖以驚天絕地之偉才開辟大秦社稷以來,曆朝曆代或有太平盛世,或有中興之主,亦有平庸帝王,中興之主承上啟下,挽救江山于頹廢,開啟盛世于混亂,而平庸帝王或在位數十載而無所建樹,李氏皇族,亦是肉體凡胎,又豈能苛求代代皆是人龍?”
“但!”
加重了語氣,李辰起身道:“李氏一族,絕無貪生怕死之輩,大秦帝國曆任君主,秉持太祖遺訓,即君王死社稷。”
“本宮或隻是儲君而非君,但卻也是李氏皇族子嗣,上不敢忤逆祖宗,下不敢愧對臣民,今時今日,本宮尚非天子,但也要守護這一方國門。”
“逃不得,這是其三。”
“如此三條,吳卿若能逐一說服本宮,本宮便走,毫不猶豫。”
一番話說完,聲音不高,但卻擲地有聲,字字如雷霆,營帳内,隐有啜泣之聲。
吳擎蒼再無他話,深深跪拜在地,發自内心地歎道:“殿下他日若為君,乃我等之福,更是大秦之福。”
彎腰擡手,将吳擎蒼從地上攙扶起來,李辰說道:“排兵布陣的事情,交給吳帥,本宮就在這,要麼耶律神玄打進來,本宮必不會複現靖康之恥,大秦,隻有死了的太子,而沒有活着的戰俘。”
“要麼,撐到秦金彙合,我要兩級反轉,改天換日。”
吳擎蒼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内心澎湃的熱皿,他說道:“臣,願以命相陪!”
“臣等,皆願!”
營帳裡,所有人衆志成城,此刻沒有人能知道面對二十多萬遼軍主力不顧一切的沖鋒,自己到底能堅持多久,或許所有人都會死,但至少在此刻,他們覺得能死在保護如此一位太子的身前,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