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迎上,恭敬道:“先生來得自然不晚,剛才我等晚輩有點争議,正欲先生這樣的前輩評理。”
澹台鏡之笑着擺手,說道:“朝堂之上,并無前後晚輩,更無先生,諸位與老朽,都是為朝廷效力的命官,自然以官職相稱。”
“澹台大人所言極是。”徐長青一連受教,立刻改口道。
澹台鏡之看向付玉芝,笑問:“付大人,老朽還未進門,便聽見你欲正太子視聽,輔佐太子做個能見民間疾苦,能聽天下心聲的铮臣?”
铮臣這兩個字,這番話,讓付玉芝的臉皮都有些扛不住。
他立刻說道:“澹台大人,本官隻是在言說一件為人臣子的道理。”
“是極。”
澹台鏡之點點頭,道:“為人臣子,自然是要說些逆耳忠言,君上若有不仁之政,直言敢谏,也是應當的。”
還未等付玉芝回話,澹台鏡之便又說道:“可是,為臣事君,忠之本也,本立而後化成。”
“君德聖明,忠臣以榮。君德不足,忠臣以辱。不足則補之,聖明則揚之,古之道也。”
看着面色鐵青尴尬無比的付玉芝,澹台鏡之循循善誘道:“君以賢德治理天下,臣以忠節輔佐君上,這個道理亘古不變,不應當變成臣借忠谏而懲戒君上,哪有如此以下犯上的道理?”
付玉芝咬緊牙關,卻并不甘心就此認輸,他開口道:“澹台大人以《忠經》教育本官,那麼本官也以《忠經》讨教,《忠經》忠谏章十五,言違而不谏,則非忠臣。如此,澹台大人以為本官可否約束殿下德行而谏?”
澹台鏡之輕笑一聲,說道:“同樣是《忠經》,早已經回答了付大人的疑問,夫谏始于順辭,中于抗議,終于死節。”
“付大人固然可以谏,但再烈不過死節,也就是死谏,便是臣子以死明志,勸誡君主不應一意孤行,倘若付大人當真以為殿下德行有失,自然可谏,但最大不過死谏,而非以谏之名,威逼君上,此乃以下犯上,實乃罪也。”
付玉芝深吸一口氣,隻覺得今天這面子算是丢光了。
他咬緊牙關,苦思冥想對策,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駁斥之言,最終隻能歎道:“澹台大人所言,本官不敢苟同,但本官實在辯不過澹台大人,亦不如大人學識淵博,雖不能再強辯,但本官心有不服。”
這話,意思就是我說不過你,但我就是不服你。
多少有點耍無賴的意思。
澹台鏡之也不在意。
他想到此刻在太和殿外,将自己送來的那女娃說的話,輕笑一聲,再看向趙玄機。
今日朝會,百官再多,但核心,也隻有趙玄機一人而已。
所有陰謀動亂,來源于他。
澹台鏡之略作思考,說道:“趙大人。”
趙玄機拱拱手,客氣道:“澹台大人,有何指教?”
“本官并無任何指教趙大人,但奉勸趙大人,如今聖上病危不能蘇醒,太子不在京城,朝廷雖大,但也群龍無首,可即便如此,也不是奪權之機,還請趙大人散去朝會,一切,等候殿下回京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