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低着頭,強忍着内心的驚濤駭浪,作為首輔的心腹探子,他已經在過去的十多年中為趙玄機提供了不知道多少消息,哪怕是當初皇帝暈倒,徹底不省人事,首輔都不曾如此失态。
多年來,他和他手下的人早已經習慣了首輔大人天崩地裂在眼前也能不顯于形色。
可如今這件發生在數百裡之外,一個年紀比首輔還要大一些的老頭子入仕的消息,卻讓首輔如此失态。
咽了一口唾沫,男人輕聲但堅定地道:“準确!”
趙玄機沉默了半晌。
這個回答并不出意料之外。
他的手下,都是多年精心培養起來的心腹死士,這麼些年來,辦事從沒有出過纰漏。
這個消息既然能傳到自己耳朵中來,那麼必然是千真萬确的了。
趙玄機沒吭聲,這男人也不敢說話。
一時間,房間裡隻剩下了沉悶的呼吸聲。
良久,趙玄機才開口道:“去,将王騰煥王大人、張必武張大人、付玉芝付大人都請到府上來,越快越好!”
一刻鐘之後,内閣所有大學士,全部來到了趙玄機的面前。
彼此寒暄之後,闊别已久的王騰煥終于到了這個小圈子,他臉上難掩興奮的神采,主動開口道:“閣老将我等召來,可是有事?”
此刻,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王騰煥,以為是趙玄機組織大家聚個會,慶祝自己回歸......
盡管自己被罷黜的時候所有人瞬間對自己敬而遠之,但人情世故,王騰煥早看透了。
大家因利而結盟,自然也會因利而散夥,試問若是另一個大學士被罷黜,自己也肯定會離他遠遠的。
所以王騰煥沒有絲毫芥蒂。
“确實有事。”
趙玄機表情早已經恢複了他一貫的平靜。
“剛得到的消息,有兩條。”
趙玄機看了王騰煥一眼,說道:“威海衛知府鄭寶榮,将會出任京城府尹一職。”
王騰煥聞言笑道:“我這京城府尹才當了幾個月,就要拱手讓人了,不過這鄭寶榮又是東宮從哪裡找出來的?區區一個威海衛知府,便是當了京城府尹又如何,不足挂齒。”
的确,對于内閣大學士來說,一個京城府尹連登門求見的資格都沒有,根本就不值得被關注。
張必武和付玉芝兩人也沒什麼反應。
三人的平淡和輕松,随着趙玄機的後面一句話徹底被打破。
“澹台鏡之,将出仕。”
此言一出,前一刻還笑意吟吟的王騰煥瞬間僵硬了表情。
而付玉芝和張必武也是臉色豁然變化。
在大秦帝國,但凡是個讀書人,就繞不開澹台鏡之。
鏡之先生之名,其所著《心學》、《采薇全書》、《縱橫經略》三本,被奉為經典。
而其中《縱橫經略》中的内容,更是科舉考試中的重點關照對象。
可想而知,對于大秦帝國來說,澹台鏡之四個字意味着什麼。
毫不客氣地說,在場四個人,有一個算一個,他們案頭必然擺着這一套被翻了很多次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