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淩坐在石階上,多寶躺在她的腳下,一人一狗暖暖地曬着太陽,孫王進來的時候,就順勢坐在了石階的另外一頭,托腮,沉思,連招呼都不打一聲。
“怎麼了?”元卿淩問道,“又減肥了?”
“不是!”
“餓了?那我叫人給二哥做點。”
“吃不下!”
元卿淩詫異,吃貨吃不下飯?事情比較嚴重啊。
“怎麼了?”元卿淩拍了拍多寶的頭,讓它到一邊去。
多寶拖着慵懶的身體,慢悠悠地走開。
孫王側頭看着她,“老五沒說嗎?老六可能快不行了。”
老六?元卿淩這才想起那可憐的懷王,宇文懷。
他和宇文皓是同年出生的,宇文皓比他大月份,魯妃所出,兩年前得病,賜府之後,就沒踏出過他王府大門一步。
“他......到底是什麼病?”元卿淩問道。
“痨病!”
“痨病?肺痨嗎?”
“嗯!”
元卿淩笑了,“這痨病能治,又不會死人,怎麼就不行了?”
孫王看了她一眼,“你能耐啊,痨症都能治,禦醫可沒你這麼能耐。”
元卿淩一怔,忽然想起在抗生素出現之前,肺痨算是絕症,隻能等死。
“情況很嚴重了嗎?”元卿淩問道。
孫王怏怏地道:“父皇已經命人準備他的後事了,本王看到内府連棺木都準備好,今年年初,父皇也派人到皇陵為六弟修陵,如今,隻怕已經修好了,以後,六弟就要住在寝陵,兄弟相隔百裡了。”
元卿淩聽了這些話,覺得其實對懷王來說挺殘酷的。
人都還活着,便用好幾個月的時間去為他準備後事。
那他這幾個月,大概都一直活在将死的陰影裡吧?
元卿淩見他神色哀傷,寬慰道:“也不必太傷心,遲早,兄弟還是可以在九泉之下團聚的。”
“......”孫王看着她,“你狗嘴裡就不能吐顆象牙嗎?”
“人都是要死的。”元卿淩幽幽地道,她也死過一次了。
孫王站起來,“話不投機,算了,本王......吃一頓吧,去吩咐禦廚,本王要吃大葷的,還要喝酒。”
“不是說吃不下嗎?”元卿淩擡頭看他。
“吃不下也要吃,像你說那樣,人都是要死的,可人也都是要吃飯的,既然死是避免不了,吃飯也避免不了。”
元卿淩不禁佩服,他是任何事情都能和吃的聯系到一起,不過,這個是中國人的天性,什麼事情都要吃一頓。
出生,滿月,周歲,考上大學,結婚,死人,都免不了是要吃一頓的,不僅自己吃,還要叫上親朋好友一起吃。
“禦醫怎麼說?”元卿淩問道。
“禦醫?關鍵時候,屁用沒有,父皇也說了,治不好,一個個砍腦袋。”
元卿淩吓了一跳,“砍腦袋?”
“一個個束手無策,不砍了留着何用?”
“大夫也不是神仙,不是說什麼病都能治好的啊,當初太上皇的病,禦醫也是束手無策的。”
“所幸太上皇無事,否則還真要掉幾顆腦袋。”
元卿淩不禁驚悚,為皇家人治病真是高危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