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卿收了笑，擡步往城主府最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一處爬滿青藤的院牆旁，鳳卿看着那道院門，沉思片刻，玉手從袖下探出，帶着堅定推了進去。

　　院中種着許多綠植，這些綠植透着好聞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屋子的門緊閉着，裡面的人好似感受到了什麼，匆忙的腳步聲響起，那扇門被重重推開。

　　門後的紅色身影一閃而逝，鳳卿擡步走過去，剛走到門口，那道紅色身影又出現了。

　　長長的紗帽從發頂到腳下，将他整個人都攏在紗帽下，朦胧隐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鳳卿眸中意味難辨，最終化成一聲淺淺歎息，她喚道：“憐月。”

　　憐月枯啞的聲音從蔓紗裡傳出，“城主，你許久不來看我了。”

　　“我......不知應該如何面對你。”鳳卿道，心裡百味雜陳。

　　憐月這個人，是她遇到過最棘手的人。

　　憐月似乎哽咽了，他讓開，“城主不知如何面對我的話，就進來喝一杯小酒，好嗎？我現在釀的靈梨酒，比以前釀的好喝多了，因為我加進了幾樣藥材，味道比城主最愛的千裡香也不差。”

　　鳳卿沒有動，她站在原地，手扶着牆，力道大得幾乎要将牆面震碎。

　　她搖了搖頭，“憐月，抱歉。”

　　憐月真的哭了，一聲又一聲的啜泣，無助地從紗帽裡透出來。

　　嘶啞的嗓音哭得人心尖發顫，滿心難受。

　　鳳卿一直靜靜地站着，直到憐月出聲。

　　“城主，就喝一杯，你還是不願意嗎？”

　　鳳卿垂眸，“不行。”

　　憐月搖搖欲墜，哪怕隔着一層紗幔，鳳卿也能看見，眼前的男子柔弱萬分。

　　“無論我豔若桃李，或是醜如惡鬼，城主總能心若磐石，不為所動，是我哪裡不好嗎？為什麼城主連一絲垂憐都不肯給我。”憐月哭道，一滴又一滴的水痕落到地上，暈出一團水迹。

　　鳳卿道：“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好。在遇到你之前，我已有想要白頭偕老的愛人，在他之後，旁人的愛慕于我而言，是避之不及的蛇蠍，所以我注定不能給你分毫回應。”

　　憐月嫉妒極了被她所愛之人，他好想得到這份全心全意的愛，好想成為被她所愛之人。

　　當年在西冥，她甯可自殘，甯可泡三天三夜的寒潭，也不肯上他的床榻。

　　或許從那刻時起，他注定是要飛蛾撲火，去追逐一顆不屬于他的真心。

　　憐月癱坐在地，他伸出斑駁醜陋的手背，抓住鳳卿的裙擺，啞着聲道：“城主，我隻希望你分一點點的愛給我，就一點點，好嗎？”

　　看見憐月魔怔的樣子，鳳卿再也受不了了，她彎下腰，雙手握住他的手臂，強硬地将他從地上扶起來。

　　憐月怔怔的透過紗幔去望她。

　　隻聽鳳卿說道：“憐月，你是一個人，一個完整的人，人活一世，你不必去乞求旁人的垂憐，你自己就是世間唯一。不管有沒有旁人的垂憐，你都可以好好活着、健康快樂地活着，這對你别無二樣。”

　　“即使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但這并不影響到你，我希望你能明白，先愛自己，再去追求自己的愛。”

　　鳳卿知道，憐月的性格，是因他出身青樓而養成的。

　　她一直不來見他，就是怕不知怎麼應對這般的憐月。

　　她想扭正他，讓他自信。

　　今天一番話，何嘗不是她鼓起勇氣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