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應該啊,”鐘明巍蹙着眉抿了口茶,一邊沉聲道,“按說太後和父皇已然達成了默契,這甯古塔又怎麼可能這般不安分呢?”鐘明巍沉吟着,一邊又看向龐毅,“除了禦林軍的人,還有誰?”
“還有一股勢力,隻是屬下尚未摸清底細,不過屬下每每下山,總被人盯着這是沒跑的,”龐毅道,頓了頓,一邊道,“總是有兩股人,一股人應該是禦林軍,另外一股,屬下并不清楚,倒是瞧着架勢,并不比禦林軍遜色。”
“敢和禦林軍争鋒的,必定也是京師勢力,”鐘明巍沉聲道,一邊摩挲茶碗,一邊頓了頓又道,“可在甯古塔一直盤踞着,卻并不對我下手,可見不是後宮的勢力,也不會是幾位皇子的人,”鐘明巍抿了抿唇,然後看向了龐毅,“這甯古塔一直都是禦林軍的勢力範圍,多少年紮紮實實握在禦林軍手裡的,又有誰敢跟禦林軍搶地盤兒呢?”
龐毅蓦地雙目一亮:“是錦衣衛!錦衣衛和禦林軍可是多少年的死對頭,仗着戴景峰在萬歲爺面前得臉,錦衣衛這些年可真真是風生水起,生生把禦林軍給打壓得不得不在京師之外尋求突破,而甯古塔這樣要緊的地方,錦衣衛自是眼紅得很,也是禦林軍斷斷丢不得的。”
“這就是了,”鐘明巍點點頭,一番思忖之後,鐘明巍對龐毅道,“不妨可以和禦林軍接觸接觸。”
龐毅一怔,随即忙得問道:“爺,您的意思是……”
“我沒有别的意思,更加沒有站隊的想法,我隻想在甯古塔安安生生地活下去,”鐘明巍沉聲道,“隻是這甯古塔這巴掌大的地兒,又哪裡存得下禦林軍和錦衣衛兩股勢力?屆時必定又是一場惡鬥,到時候,我這個廢太子怕是要成為旁人的墊腳石了,倒不如早早做好打算,比起錦衣衛這條京師強龍來着,禦林軍這條地頭蛇更加穩妥可靠些。”
“是,屬下也更看好禦林軍,”龐毅道,“錦衣衛發展的雖快,但到底比不得禦林軍有上百年的傳承,況且戴景峰那個老狐狸,屬下還真是信不過。”
……
翌日。
龐毅一早就下了山,鐘明巍和顧長林坐在炕上,顧長林取了銀針在火上烤了烤,然後刺入了鐘明巍的腫脹的膝蓋,鐘明巍微微蹙着眉,看着和着皿的膿液沿着針孔緩緩流了下來。
“這兩天先把膝蓋裡頭的膿液都給放幹淨了,”顧長林一邊道,一邊又取出了一根銀針也刺了進去,一邊用手指輕輕地轉着銀針,放出更多的膿液,“等膿液幹淨了,還得把裡頭的腐肉給刮出來,被膿液漚久了,怕是有不少腐肉呢。”
“是,有勞先生了,”鐘明巍蹙着眉道,頓了頓,适應了疼痛,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一邊看向顧長林,“顧先生,我這腿大概得養多久才能好利索了?”
“又着急了是不是?”顧長林斜睨了他一眼,一邊又刺入了一根銀針,一邊冷哼道,“我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好好兒的年也不過了,頂風冒雪地跑這麼幾百裡地來給你治傷,我都不着急,你又着的哪門子的急?”
鐘明巍有點兒不還意思地點點頭:“是,是小可太急躁了。”
“我以為得了這一次的教訓,你就不急躁了呢,沒想到,哼,不長記性啊,”顧長林冷哼着,一邊撚着手裡的銀針,一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鐘明巍,“是怕你那小媳婦兒嫌棄你嗎?”
鐘明巍蓦地臉頰就泛紅了起來,他素來不是個情緒外露之人,可是冷不丁地聽顧長林提起了阿醜,實在有點兒不好意思。
“沒……沒有的事兒。”鐘明巍有些挂不住臉,當下就垂下了頭,随手從炕頭取過了那本泛黃的《古今通史》,這還是陳清玄帶上來的,那天他把這本書留了下來,其實這本書他二十年前就看過了,可是必定是丁允文的著作,他留在身邊,瞧着總覺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