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還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就讓人家方左棠和馬志明聯手奏到了禦前,”鐘之衡譏诮地牽了牽唇,“你是真的不知道甯古塔是個什麼地兒嗎?又真的不知道朕屬意由禦林軍時時把控甯古塔情況嗎?”
戴景峰急忙道:“萬歲爺,屬下真是想……”
“你想做什麼,朕心裡清楚,用不着你一再表忠心,”鐘之衡蓦地截斷了戴景峰的話頭,他一邊站起了身,一邊緩緩行至戴景峰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戴景峰,一邊緩聲道,“朕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懂分寸的,所以很多事兒朕願意讓你去做,也放心讓你去做,這些年,你仗着朕的信賴,怎麼橫行霸道,又是怎麼處處和馬志明針鋒相對的,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比起馬志明來,朕心裡其實是偏着你的,到底你是朕一手提拔上來的,錦衣衛也是朕屬意才成立的,朕将那麼重的擔子交給你,是因為你有忠心也有辦事的能力,但如果你的眼界就隻有那麼小,就隻知道咬着禦林軍不放的話,像你這樣的武将,大周朝可有的是。”
“屬下知錯!請萬歲爺責罰!”戴景峰登時出了一身的汗,當下叩頭如搗蒜一般。
鐘明巍冷冷地看着他這幅誠惶誠恐的模樣,譏诮地勾了勾唇,一邊又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可是人生大忌,踏踏實實守好你的一畝三分地,比什麼不強?”
“多謝萬歲爺教誨,屬下受教。”戴景峰忙得道。
“若是再讓我知道,錦衣衛的人竟還敢擅自出京,有你好兒的,”鐘之衡冷聲道,一邊轉身出了禦書房,“滾回去吧!”
“謝主隆恩!”戴景峰又磕了三個頭,然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心有餘悸地擦着汗,一邊一瘸一拐地朝外走。
……
是夜。
禦林軍大營。
書房。
禦林軍副統領周又安拎着茶壺,行至書房門前,輕輕叩了叩門:“将軍。”
“進來吧。”房中傳來一聲中年男子的聲音。
周又安推門進去,一邊斟茶,一邊對坐在桌案後的禦林軍統領馬志明含笑道:“将軍,您嘗嘗屬下的沏的三炮台,可有沒有進步。”
“你倒是不客氣,成日在我這裡練手藝,”馬志明一邊放下手裡的毛筆,一邊坐起身看向周又安,“戴景峰呢?”
“在禦書房門前跪了一個時辰,又被萬歲爺訓斥了一番,然後就出宮了,”提到戴景峰,周又安臉上的笑意頓時煙消雲散了,一邊冷聲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萬歲爺倒是舍不得動他一根頭發絲兒,現在指不定那戴景峰在府上好好兒地泡熱水澡呢。”
“早就想到的事兒了,”馬志明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從周又安手裡接過了茶碗,一邊吹着熱茶,一邊緩聲道,“他可是萬歲爺的心腹寵臣,便是鬧出更大的事兒來,萬歲爺就算是心裡再厭惡他,卻也輕易不會動他,他那個位置要緊着呢。”
“是啊,錦衣衛指揮使,暗中替萬歲爺做了多少不得見光的勾當?”周又安譏诮道,一邊端着茶碗,坐在了馬志明對面,“若真除了那戴景峰,萬歲爺又到哪兒去找那麼稱心合意的左膀右臂?”
“你知道就好,”馬志明抿了口茶,一邊又對周又安道,“萬歲爺的意思是将那姜家兄弟直接交給咱們處置,也算是給咱們交代了,你也不必再揪着不放了,沒得又惹禍上身。”
“将軍,按照您的意思,咱們要怎麼處置那姜家兄弟,”周又安蓦地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要不要咱們使點兒招兒,從那姜家兄弟嘴裡扒出點兒東西來?說不定就能逮着錦衣衛的把柄!”
“又安啊,不要變成你自己厭惡憎恨的那種人。”馬志明看着對面一臉蠢蠢欲動的周又安,一字一字緩聲道。
“是,多謝将軍,屬下受教了,”周又安一怔,随即忙得起身,朝着馬志明就是深深一揖,“剛才屬下魯莽了,還請将軍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