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徐成錦能耐得住性子,倒是這位遲将軍耐不住性子了?而且瞧着太後的反應,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兒......”鐘之衡手指輕輕敲着小幾,思忖半晌,然後蓦地看向戴景峰,“最近南疆大營都朝京師送了哪些折子過來?”
戴景峰想了一下,然後道:“啟禀萬歲爺,月初,南疆大營送來捷報,半月之前,鎮南大将軍折子抵京,折子裡詳述如何處置這一次投降的六個小部落,其他就再沒有了。”
鐘之衡點點頭,心道問題應該就出在這兩道折子裡,是捷報有假?還是徐成錦的折子有誤呢?
他一時想不明白,不自覺地又皺了皺眉,一邊又看向戴景峰:“你親自去南疆走一趟,朕覺得這裡頭有蹊跷。”
“是,屬下遵命。”戴景峰忙得應聲道。
~......
嘉盛三十三年六月三十
甯古塔。
南山别院。
“廣東西邊有個叫孫子楚的,是個名士。他這人生有六指兒,性格憨厚,口齒遲鈍,旁人诓他,他每每都信以為真,有時遇席間有歌姬在,他遠遠地瞧見轉身便走。衆人知道他有此脾性,诓他前來,他就羞煞得面紅耳赤,汗珠兒不斷。衆人因此恥笑于他,到處傳揚,從此孫子楚便多了個诨名,喚作孫癡......”
說書先生在台上舌燦生花,美芽小安氏都聽得入迷,連瓜果蜜餞都不吃了。
前兩天說書先生說完了《畫皮》,今兒又開始說《阿寶》了,美芽從來沒機會這麼近距離地聽說書先生說書,實在享受得不得了,小安氏從前在京師倒是沒少聽過,隻是豪門貴族的規矩大,能聽的書無非那幾種,且身邊總跟着丫頭仆人一大堆的,想笑都得捂着嘴的,所以這樣自在地聽書,小安氏還是頭一次。
鐘明巍在後院和孔聞捷下了幾盤棋,實在受不了孔聞捷的臭棋了,打發了孔聞捷之後,他歪在軟榻上看了一會兒書,實在看不下去了,到底還是來了前院,他原以為今兒說的還是《畫皮》,進來才知道已經換了新故事,且聽着說書先生的口氣,也不像是什麼吓人皿腥的故事,當下就坐在了美芽的身邊。
“你不是說不來嗎?”美芽瞧着他坐下,頓時一臉稀罕,忙得抓了一把瓜子兒給放在鐘明巍手裡,“今天先生說的是《阿寶》,比《畫皮》還好聽呢。”
然後不等鐘明巍開口,美芽就托着腮直勾勾地盯着說書先生了,她聽得很是認真,半天都不眨一下眼,嘴巴微微長着,怎麼看怎麼有點兒蠢,可是鐘明巍就是喜歡她這麼一副蠢兮兮的小模樣啊。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呢?
他怎麼就這麼有福氣呢?
鐘明巍看着美芽的側臉,忍不住就勾着唇笑了,全然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在别人眼裡,可比美芽蠢多了。
......
鐘明巍這一進來,小安氏不由得就有點兒分心,時不時地就朝他和美芽這邊瞄一眼,到底是從前太怕他了,而且鐘明巍也實在太有存在感了,然後小安氏就眼睜睜瞧着鐘明巍是怎麼從八風不動的大爺一點點兒淪落成了地主家的傻兒子,小安氏也漸漸從震驚變成做會心一笑,然後又轉過頭去,繼續聽那說書先生繼續說着書了。
“那孫子楚自回家後,舊病複發,不吃不喝,昏睡中喊着阿寶的名字,直恨自己的靈魂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到阿寶的家裡去,此時他家中養了一隻鹦鹉,突然死掉,小孩子拿着那死鹦鹉在他的床邊玩。孫子楚一邊瞧着一邊心裡哀歎,我若是能變成隻鹦鹉該多好,就能展翅飛到阿寶的房裡去了,他就這麼癡癡地想着,哪想到身子果然已變成了一隻鹦鹉,一刻都沒有停留,馬上就飛出了窗子,一直飛到了阿寶的房中。”
說到這裡,那說書先生蓦地一摔手裡的醒木,一邊道:“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