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巍,你别不要我好不好?”美芽哭得更兇了,原本心裡的憤憤和傷心,在到了鐘明巍的面前,都化成了丢人的軟弱和窩囊,“鐘明巍,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出身也不好,而且,我還……還不識字,”美芽越說就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當下哭得更厲害了,傷心極了,“可是,你能不能别丢下我,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哪兒哪兒都配不上,可是鐘明巍,我會對你好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求求你别……别不要了,鐘明巍,我隻有你啊,隻有你……”
“丫頭,我……”鐘明巍的喉頭酸疼難忍,都要着了似的,他使勁兒地吞咽了兩口,想把那種酸疼給咽下去,再開口的聲音,聲音已經沙啞的不成樣了,“我也隻有你……”
……
龐毅喂了馬回來,還沒走進屋裡,就聽到了裡頭的動靜,登時就愣住了,他來甯古塔的日子也不短了,還是頭一次趕上鐘明巍和美芽吵架,而且吵得還是這麼厲害,龐毅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壞了,像鐘明巍那樣疼媳婦兒比疼娃娃更甚的人,哪兒就舍得跟美芽吵吵了?而且聽動靜裡頭還摔起東西來了。
龐毅忙得就要跑進去勸架,結果才剛跑到門口,就被顧長林給攔住了。
“先生,爺和夫人這是怎麼了?”龐毅一臉着急地問。
“唉!随他們去!”顧長林歎息着搖搖頭,一邊晃了晃手裡的酒壺和酒杯,一邊跟龐毅道,“小子,跟老夫去外頭喝兩盅去。”
龐毅一怔,随即擺擺手:“不行,我得進去看看,爺和夫人吵架了,我得去勸着點兒……”
“這事兒你就别攙和了。”顧長林一邊道,一邊二話不說拉着龐毅就往外頭走。
“先生,爺今兒怎麼發這麼大的火啊?我瞧着爺今天這火來着邪性,”門口的大石上,龐毅一邊端着酒杯,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顧長林,“今天家裡可就您和爺兩人,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你就别問了,”顧長林看着濃黑的夜色,忍不住一聲歎息,然後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一邊感慨道,“這燒刀子可真是燒心的厲害啊。”
“先生,爺沒事兒吧?”龐毅并不傻,瞧着顧長林這般欲言又止,心裡已經開始打鼓了,他一邊放下了酒盅,一邊湊了過去,壓低聲音問道,“是……爺的腿傷又有反複了嗎?”
“唉!”顧長林輕輕歎息着,一邊又斟滿了一杯酒,一邊又道,“龐毅啊,人這一輩子啊,哪兒就能風平浪靜了,眼瞧着是條康莊大道,心裡正得意着呢,說不定下一腳就跌進了溝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這時候啊,就要看看有沒有人要能拉你一把,”說到這裡,顧長林頓了頓,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沉聲道,“不過,也要看你願不願意被人拉那麼一把。”
龐毅已經能夠确認鐘明巍的身子怕是又不好了,當下隻急得似是熱鍋上的螞蟻,蓦地一把就握住了顧長林的手:“怎麼?爺傷的到底多厲害?連先生都不能把爺給醫好嗎?”
顧長林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搖搖頭,一邊拿起那酒壺一扯脖子就“咕嘟嘟”地把酒都給喝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