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拓跋朔蘭不曾接過那錦盒:“這是什麼?”
鶴蘭因答:“這是鶴府庫房的鑰匙,這些年來入朝為官的俸祿,賞賜,以及一些産業契書,都在裡頭了。”
這些東西,算得上是他如今的全副身家了。
拓跋朔蘭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我們隻是政治聯姻而已,你沒必要這麼當真。”
鶴蘭因還是将錦盒放在了她的梳妝台上:“我認真的。
明媒正娶,三書六聘,别人有的,你也有。婚後,你是堂堂正正的中書令夫人,鶴府的女主人。”
她緩緩對上鶴蘭因的眼,他克己複禮,恭謹溫潤,卻見不到溫度。
拓跋朔蘭戲谑的說:“鶴蘭因,我當真是看不懂你。孩子病好後,我就會離開,你何必做這些過場呢?”
鶴蘭因朝着她走進一步,抵近她面前,與她隻有一紙之隔:
“該我做的,我都會做。
我從小在佛寺長大,亦不知做人父親,做人夫君是如何模樣。但你在鶴府一日,我都會盡到自己的義務。”
拓跋朔蘭聳聳肩:“随你。”
義務,那她也盡好兩國之間的義務。
鶴蘭因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毫不在意與回避,她在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
“來商量一下婚期吧,看着我的眼睛說。”
拓跋朔蘭不願看他那雙深淵寒潭一般的眼,看一眼又怕自己會陷進去,她轉過身去:
“不辦婚禮,什麼都不用辦。就給孩子辦一場生辰宴,告訴衆人是皇上賜婚,兩國聯姻的事情便是。”
鶴蘭因神色微怔:“這可是婚典,你一點都不在乎?”
她點頭:“又不是和有愛的人成婚,我花那心思做什麼?”
鶴蘭因從蘭園離開的時候,隻覺兇口一陣悶氣團着,像暗雲滾滾時,下不來的那場暴雨,有些難受。
他扶了扶兇口,不知這思緒緣由來處。
從前拓跋朔蘭在自己面前,稍有不如意就發火,将他的書本撕一地洩憤。
他以為今日拓跋朔蘭又會找她大鬧一場的,還會給他立一堆規矩,可她并沒有。
春末時節,天啟帝賜婚的聖旨下達鶴府。鶴蘭因相邀朝中賓客,在鶴府給雙生子辦生辰宴。
這一日,蘭園裡,被鶴蘭因的聘禮給堆滿,仆從都得踮着腳走,多到沒地兒站。
鶴蘭因的确也做到了,别人有的她也有,隻不過拓跋朔蘭想要的,并不是這些東西。
鶴蘭因換了一身棗紅色的緞花錦袍,走到蘭園:“夫人,賓客們都到了,你準備好了嗎?”
那些賓客其實對拓跋朔蘭已經有所微詞,說她不懂大周待客的理解,這樣的場面怎讓府中主君出來接客?
嫁了人就得入鄉随俗,不能端着公主架子。
可她是匈奴人,并不知道這緣由。
鶴蘭因對那些賓客說,是他們自己來早了,自己等着。
拓跋朔蘭後背都急出汗來了,她有些焦急的坐在銅鏡前不熟練的描着眉。
那螺子黛在兩條眉毛上重重落下,弄斷了幾根不說,還将自己的眉毛化成了兩條黑色的毛毛蟲。
她看着銅鏡裡醜醜的自己,生氣道:“我不出去了,我怎知道大周婦女的妝容如何化,我不化了!”
鶴蘭因的府上連一個會梳妝的丫頭都沒有,伺候的嬷嬷笑說,這還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