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如同着了魔一般,他忍不住坐回到床邊,輕聲開口,“沈傾,你說什麼?”
“大哥,我甯願五年前你沒有救我。”
沈傾完全沒有注意到傅時年的存在,她如同夢呓一般,自顧自地開口,“大哥,我甯願那場車禍中,死的人是我。”
“死的人為什麼不是我!活着,真疼啊......”
沈傾的眼淚掉得越來越厲害,“真疼......”
疼得她,就連在睡夢中,也無法得到短暫的甯靜與歡愉,疼得她,隻想沉淪地獄無間,再也不想睜開這一雙眼睛。
可就算是不睜開這一雙眼睛,那些痛意,也是如影随形,世人的怨恨,更是如同魔咒一般,将她的身體,緊緊箍住,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無盡的謾罵與指責,無盡的報複與折磨,這疼,怎麼就到不了盡頭呢!
沈傾的情緒,忽而變得激動無比,她一邊掉着淚,一邊不停地搖頭,“我沒有害人!我沒有喝酒,我沒有勾大哥,我沒有害任何人,不是我,不是我......”
沈傾越來越激動,她手背上的針管,都差點兒被她給甩出來,傅時年生怕她這麼激動會傷到她自己,他連忙上前,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沈傾,你冷靜點兒!”
可能是因為聽到了傅時年的聲音,沈傾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隻是,這一次,不同于之前,她看向傅時年之時,眸中帶着濃重的信賴與依戀,她的眸中,隻有空洞的疏冷,仿佛,他于她,不是朋友,亦不是仇敵,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傅時年被沈傾的眸光刺到,他的心中,忽而就說不出的狼狽。
沉默了許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沈傾,你剛才說什麼?五年前,你沒有酒駕害人是不是?”
“不,我是罪人。”
沈傾平靜無比開口,她的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沙啞,但卻再也沒有了半分拼命為自己辯解的不甘,也沒有了半分的活力與生機。
沈傾真的覺得,她是罪人。
縱然她從來都沒有犯過錯,這一瞬,她依舊覺得,她是罪大惡極的罪人。
如果,她不是罪人,為什麼要在監獄中,飽受折磨與苦楚。
如果,她不是罪人,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覺得她,罪無可赦。
如果,她不是罪人,為什麼,老天要這般懲罰她,讓她在痛失她肚子裡的孩子後,還要承受,小川慘死、屍體被野獸撕碎的疼!
她沈傾,是罪人啊!
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辯解,都有罪的罪人!
“沈傾......”
以好友之名與沈傾相交的那一段時間,沈傾跟他聊過五年前的那段往事,她說,她和慕淮南,是被沈雪瑤還有蘇染陷害。
沈雪瑤在車子上動了手腳,而蘇染,她将祁雲汐哄到了事發現場。
當初,傅時年一心想要報複沈傾,她說的這些話,半個字他都不信。
但現在,她不辯解了,她說她是罪人,忽而之間,他竟是對她的無辜深信不疑。
“沈傾,你和慕大之間根本就什麼都沒有,你們是被陷害的對不對?!”
“不,我是罪人。”沈傾又是平靜無比開口,沉默了半晌,她又一字一句說道,“我是罪人。”
聽着沈傾一遍一遍,麻木而又面無表情地說她是罪人,傅時年心口絞痛得無法喘息。
他手上蓦地用力,他将她緊緊地擁進懷中,“傾兒,你沒有害過人對不對?!傾兒,隻要你說,我什麼都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