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尤其是當他看清楚沈傾此時的模樣,他隻覺得一把鈍刀,生生地将他的心口豁開。
用最鈍的刀頭,一下下戳着他的心髒。
慢刀割肉,難以言喻的疼,最終,都将他的一顆心,給戳爛了。
主刀人聽從了他的吩咐,沒有給沈傾打麻藥。
刀子落在她身上,他能夠清晰地看到,她的身上,有一道明顯的口子。
顯然,她此時是特别特别疼的。
她身上的冷汗,已經将她海藻一般濃密的長發浸濕。
混雜着刺目的鮮紅,有一種死亡的凄迷與絕望。
皿,那麼豔麗那麼豔麗,可她的小臉,卻又慘白得尋不到一分一毫的皿色。
她下眼皮上的毛細皿管,清晰可見。
她的皮膚太好,就算是靠近了,也看不見稍大一些的毛孔,可她的皮膚越好,此時讓她看上去越像是一個一碰即碎的瓷娃娃。
慕歸程顫抖着手,他都有些不敢觸碰沈傾。
她的小臉,痛苦地皺成了一團,她似乎已經沒有了睜開眼睛的力氣,她緊緊地閉着眼睛,額上的冷汗,依舊一顆一顆滲出。
她的手指,輕輕顫抖着,她似乎是想要擡起她的手,好按壓一下她的傷口,讓自己别那麼疼。
可是,她的手,擡不起來。
慕歸程讓沈傾給蘇染捐腎,是因為他覺得,一個健康的人,就算是缺失一顆腎髒,也不會危及性命。
況且,沈傾作惡太多,就算是他要了她的命,也是她罪有應得。
隻是取走她一顆腎,他們兩清,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的身體,竟然已經破敗到,都無法給别人捐贈腎髒了。
心口的那股子恐慌,越來越濃重。
祁盛璟心中的驕傲,他對沈傾的濃重的恨意,又讓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恐慌。
他冷下臉,努力用最冷酷的聲音對着她開口,“沈傾,你别給我裝死!”
隻是,不管他怎麼努力裝得冷酷麻木,都克制不住自己聲音中明顯的顫意。
似乎是聽到了祁盛璟的聲音,下一秒,沈傾竟是蓦地睜開了眼睛。
隻是,她睜着眼睛,眸中也尋不到半分的焦距,她渾身上下籠罩着的,隻有沉沉死氣。
她的視線,似乎是落到了祁盛璟的身上,卻仿佛又落到了未知的歲月。
她的唇,輕輕動了動。
那張縱然被死氣覆蓋,依舊美得傾國傾城的小臉上,浮現出濃重的懷念,随即,則是化不開的自嘲與恨意。
“盛璟哥哥,我不會原諒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氣若遊絲。
但她說的每一個字,又深深地紮在了祁盛璟的心底。
又是盛璟哥哥?
祁盛璟眉頭擰得死緊死緊,這個殘忍地殺死了小汐的罪人,也配喊他盛璟哥哥?!
祁盛璟的俊臉上,殺氣彌漫,他上前一步,死死地扼住沈傾的脖子,“沈傾,你給我閉嘴!”
沈傾的唇,依舊微微張開着,隻是因為有大片的鮮紅,從她的唇角湧出,她發出聲音,越發的艱難。
“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死都不會......”
“咔!”
祁盛璟還沒有扭斷沈傾的脖子,他就發現,她的雙眸,又已經緊緊阖上,她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皿水,與汗水在她的身上交織,讓她看上去越發的狼狽。
也越發的尋不到絲毫的生氣。
祁盛璟死死地盯着将她那被染上了大片豔紅的病号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顔色太過豔麗,他的眼睛,疼得厲害。
随即,則是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