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說，他信。

　　一絲異樣的暖流從心田淌過，笑容在沈桑甯臉上蕩漾開。

　　她拿起晶瑩剔透的糖葫蘆，遞給他，“山楂不過敏吧？”

　　望着她臉頰上勾出兩個的小梨渦，裴如衍心頭一動，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接過糖葫蘆。

　　每一顆糖球都閃爍着誘人的光澤，嬌豔欲滴。

　　還沒将糖衣剝開，又聽身側潺潺的聲音響起：“這個很甜。”

　　裴如衍擡眼看去，隻見沈桑甯已經一口咬在糖球上，紅豔豔的糖漿裹上粉嫩的唇，如含苞綻放的桃花。

　　香甜的氣息與馬車内的熏香交融，裴如衍似聞到了糖串的味道。

　　的确很甜。

　　甜膩得，仿佛一旦陷入，就會沉溺其中。

　　他眸光一閃，移開目光，同馬車外吩咐，“去六部。”

　　說完，才同沈桑甯道：“我今日還有公務，待會兒讓陳書送你回去。”

　　沈桑甯并無意外地點點頭，“你忙你的。”

　　“不過，”她話音一頓，期待地看向他，“既然要培養感情，今晚是不是該......”

　　同房。

　　她就差把這兩字寫臉上了。

　　裴如衍态度突然恢複了一慣的冷淡，“不該。”

　　“為何？”沈桑甯蹙着秀眉，不能理解。

　　剛才是他先說是培養感情，可他在同房之事上，還不肯讓步......

　　那培養什麼？

　　培養她的耐心嗎？

　　沈桑甯實在理解不了裴如衍，心中郁悶極了，忽聽他沉吟道——

　　“你昨晚睡得很不規矩。”

　　不規矩？

　　沈桑甯一聽就是假的，“你胡說，我睡覺最規矩了，一動不動的。”

　　今早醒來，明明和昨晚睡下時，姿勢都差不多呢。

　　她狐疑的眼神在裴如衍臉上亂瞟。

　　“你莫不是......”沈桑甯看他眼下青黑，心裡有了個猜測。

　　一個皿氣方剛的男人，即便平日裡再清冷再君子，也無法改變，他還是個年僅二十二歲的正常男人。

　　身側睡了個女人，有些不自在很正常，得不到纾解自然睡不着。

　　沈桑甯臉上認真幾分，壓低聲音道——

　　“下回，你千萬别忍。”

　　“這種事，總是忍着，對身體傷害很大，隻怕有礙子嗣。”

　　她煞有其事地說完，卻見裴如衍愈發漠然。

　　他冷冽道：“你知道，在說什麼嗎。”

　　沈桑甯當然知道。

　　她直起身，挪了挪身體，朝他一點點靠近。

　　在他森冷的視線中，她偏了偏頭，直白道：“你也不必管我睡沒睡着，你我是夫妻，你可以直接......我是願意的。”

　　語罷，沈桑甯的臉都紅透了，就像被糖漿沾上似的。

　　裴如衍都沉默了，脖頸肉眼可見地變紅，直至蔓延到衣襟下，看不見。

　　馬車内氣氛凝固，他并未應下她的話，幽暗的眸中透着許多情緒，唇角緊抿着，好像有什麼話想說。

　　“你說話呀。”沈桑甯主動催促道。

　　還沒聽他說什麼，馬車中蓦地發出“咔嚓”一聲。

　　糖葫蘆串的柄竟在裴如衍手中斷裂，掉在了馬車上。

　　他竟用了這麼大力氣？

　　沈桑甯震驚詫異之餘，彎腰去撿糖葫蘆。

　　還好他這串糖衣一直沒剝，否則怪浪費的。

　　裴如衍沉默半晌，歎了聲氣——

　　“夫人。”

　　他神色複雜地看着她，“有些事，相愛的人做，才會讓彼此都歡喜。”

　　他希望她能想清楚，哪天她愛了，做什麼都可以......

　　沈桑甯全然不知他的心思。

　　這套純愛理論，她是沒法贊同的。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你都沒做過，怎麼知道不歡喜？”

　　回憶起洞房花燭夜，他的表現，再結合他的純愛理論，他大概率就是第一次。

　　兩人還沒進入狀态，就被重生的沈桑甯打斷了。

　　這和相不相愛，有什麼關系呀！

　　裴如衍聽她反駁，臉色微沉，“總之，培養感情不靠這個。”

　　“那——”沈桑甯還想說話，馬車卻驟然停下。

　　是六部衙門到了。

　　裴如衍唰地起身，一刻不做停留。

　　“糖葫蘆。”沈桑甯舉着他那串糖葫蘆，拉住他的衣角。

　　裴如衍的目光與她交彙後錯開，安靜地接過那串糖葫蘆。

　　他一走，紫靈就鑽進了馬車内，“少夫人，這糖葫蘆不錯吧？”

　　沈桑甯哪能不懂她意思，“知道了，給你報賬。”

　　紫靈嘿嘿一笑，“其實奴婢也不是這個意思。”

　　沈桑甯忽然問道：“我晚上睡得不規矩嗎？”

　　她真覺得，自己睡得挺規矩的。

　　“嗯......”紫靈愣了愣，瞅着沈桑甯的臉色道，“少夫人最端莊規矩的人了，睡相沒得說，美極了。”

　　沈桑甯正色地點頭，她睡覺向來安靜。

　　她都睡得這麼端莊了，還和裴如衍分兩床被褥，這樣都能讓他難受，說明什麼？

　　說明他的欲望還是不小的呀，都不需要她做什麼。

　　既如此，下回同房，她假裝睡着，鑽進他被窩，扭扭腰什麼的......那他肯定忍不住！

　　生個孩子，還不是水到渠成？

　　“少夫人，你笑什麼呀？”紫靈費解。

　　沈桑甯收斂忍不住流露的笑，“沒什麼，小孩子别瞎打聽，我們回去吧。”

　　已經十七歲的紫靈小聲嘀咕——

　　“誰家‘小孩子’還幫買春藥的。”